与何韵兰女士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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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韵兰:画家、中国美协理事、中国美协少儿美术艺委会;胡晓珮,儿童美术理论家,近年来从事中外儿童美术比较及专题理论研究。

  胡:

  今年暑假,中国美协少儿美术艺委会和湖南相关单位在凤凰等地共同策划召开的“蒲公英行动——儿童与民间美术教学展览和学术研讨会”,在湘西现场举办,反响同盛夏一样热烈,我注意到除了专业媒体,《中国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文化报》等重要报刊上都有大版介绍,与普通报道不同的是,记者们还都深有感触地融入了各自的感想和观点。他们认为,此项活动的人文意义和学术含量将远远超出目前的影响,这个项目和去年10月你们在中华世纪坛成功举办的“放飞心灵,成就未来”大型展示研讨活动,应该有内在的联系吧!

  何:

  “放飞心灵、成就未来”世纪坛大展是教育部艺教委和中国美协艺委会主办的“成就未来—少儿课外美术教育工程”2004年的重点项目,除了教师美术作品展、少儿美术图书展和为期三天的学术研讨会,主体是邀请了国内外42个单位上千孩子参与的美术作品展示,我们策划这项工程具有明确的学术目标,即强调不同地域和经验的探索和交流、不设个人才艺奖评,因而作品更接近教学真实,贴近孩子内心。在大展中湘西苗族、土家族孩子们就地取材、生动多样的组合作品显得十分突出,以原创、质朴、充满生命力的视觉形象令中外专家和广大观众惊叹不已。这就是已经开始行动的“蒲公英”课题组带来的教学成果。

  但是,世纪坛大展只能提供平等展示的机会以引导有关教学理念的思考和规律、方法的借鉴。事实上,由于经济发展不平衡和地区差异,像课题主持人谢丽芳老师多年自费到第一线作教学研究,湘西刘宇新教研员团结当地老师为儿童与民间艺术的课题倾情投入的先行者还是非常少的。如果没有政策倾斜和各方面的特别关注,很难持久,更难推广。所以,我们和湖南一起在已有的基础上强化学术目标和人文内涵,争取到福特基金会的支持,使“蒲公英行动——儿童与民间美术”的课题做好做深,成为可持续发展并能为其他贫困边远地区的少儿美术教育提供经验的学术与公益兼备的项目。暑期这次现场展示就是大展的延伸。

  我们是美协专业艺术委员会之一,但不同的是我们面对的是无法自主的成长中的孩子,必须考虑到对孩子成长应负的责任。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能得到教育部艺教委的支持和深圳南山教育局配合的原因。

  胡:

  我发现你们很少主办现在很火还很来钱的“大奖赛”,而强调学术导向、强调任何地区的孩子都有接受美术教育的平等权利,并为此做了很多努力,的确,就蒲公英行动不到两年的成果就看到人文精神和先进理念相结合的教学对贫困边远地区的孩子所带来的成长快乐和心智开启是多么可贵,不管他们将来做什么,刻骨铭心的童年经验可能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何:

  是的,连色粉笔都买不起的孩子过去要学美术是一种奢望,但现在,当他们可以用草编动物、用泥做小人、用草纸撕成图形、用树皮画出脸谱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看我们就不仅是单纯,还有自信和欢愉了,所有与会的专家和代表都被深深感动。孩子们有这样的童年经验,未来也会更加热爱生养他的故土,珍视他们的民族和民间艺术,腊尔山希望小学的校长告诉我,有些家庭条件差,功课跟不上的孩子在美术活动中得到了鼓励和快乐,变得爱学校、爱学习,这意外的收获不仅使校长,也使课题组的老师很受鼓舞,这是优秀的老师赋予美术课的力量。

  胡:

  我想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理想与信念的支持,很难一步步深入至今。太遗憾,我因为出国未能赶上这次活动,但是我在去年和今年《美术》6月期的论文中都传递了你们的理想精神。你们在湘西对于民间艺术和现代儿童美术教育的关系是否有更多的感受?

  何:

  这次我们邀请了翟墨、陈顺通、候令、尹少淳、王大根、朱凡等教育和美术界专家共赴湘西,他们很受震撼,正如侯令老师所说,如果他们早来湘西感受民间文化资源的丰富和对少儿美术教育的直接而有益的影响,他们在编审教材时就不会往里“加”这方面的内容,而会是作为发自内心的一种需要。翟墨和朱凡更是和孩子们一起创作,自然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以“把根留住”为主题和孩子们一起创作,朱凡回京后立即赶出一幅国画描述他的感受,题目也叫“放飞心灵”,而课题组的老师们在这一年多的忘我投入,连当时出生的孩子都起名叫“课题”,而且他们都在悉心研究、深入民间调查发现,使教学无论从理论到方法都不断提高,这方面真正需要补课的是我们,现代教育必须有本民族自身的根基,否则也无法为世界的发展培育杰出人才。

  胡:

  这对于是文明古国的中国更为重要,不仅是湘西,我国其他地区的民间美术都是不可丧失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现代化的过程正改变着人们的生活环境和审美取向,甚至以牺牲传统为代价,民间民族艺术的保护和传承已经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从孩子抓起,少儿美术教育究竟能否承担民族文化传承方面的部分责任?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蒲公英行动更具有一种对文化传承的忧患意识和具体的示范效应。

  何:

  今天的经济发展应该伴随着文明的进步、优秀

传统文化的弘扬和个人人格品德的完善,否则将是民族的悲哀,这不仅是“蒲公英”课题的责任,也是所有教育者的责任。

  民间艺术是宝贵的文化遗产,也是我们的文化资源和精神营养。它所积淀蕴涵的生活哲理、智慧和情感,不仅是丰富少儿美术教育资源的问题,更不是作为符号来简单利用。我们可以用西方表现主义这样的许多外来艺术打开孩子的视野,而中国民间艺术中所展现的想象力、

幽默感、质朴浑厚,以及跨越时空界限、材料和手法多样多变的魅力,还远未被充分发掘。“蒲公英行动”中的教师和孩子90%都是苗族和土家族,他们生活在尚存的民间艺术的氛围中,作品之所以感人,正是因为他们不是无动于衷地摹抄,而是在没有功利驱动的纯真心态下、在游戏般的创造中与民族的艺术精髓和气质相交融,并注入了儿童自己的生命力。在这里我们看到的不仅是承继,也看到了发展和创造。

  胡:

  我也有同感,一个课题有这样的内涵又做得清纯自然是很艰难的。据我了解,迄今为止,像“蒲公英行动”这种群体性、持续性的实验探索还比较少,蒲公英的种子是否已经开始在全国播撒?我想广泛推广的效果应该非同一般。

  何:

  课题组和我们艺委会都已获悉很多单位想参加课题组,艺委会还是希望各地都有优秀的老师在单位的支持下先开始教学实验并相互支持,如云南、陕西、内蒙都有地方艺委会和工作站要发起和组织以本土文化为特色的少儿美术创作活动。

  “蒲公英行动”更多的是一个启迪,而不是一个标准。西北、内蒙、新疆等地都提出想加入课题,我们更主张发挥他们各自区域的文化自主性,相信他们真正能“因地制宜”地挖掘当地丰富的民间艺术资源,和当地少儿美术教育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找出自己的特色和新路。这样的效果可能更好。这也将影响儿童美术教育普遍以获奖率、升学率为评价标准的观念,而引发更广泛和深刻的思考。对于城市,不仅是共享民间资源的问题,像南山教育局就要长期开展和边远地区手拉手的活动,不只是扶贫,还是爱的教育和互动。

  同时,“蒲公英行动”这样的课外美术教育活动,怎样能更好地、更科学地结合课内的美术课程,还是一个值得不断深入研究的问题,也包括活动的理论与自身课程的衔接,对此,像尹少淳、王大根这样的专家都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胡:

  “蒲公英行动”虽然命名为一个课题,但我们所谈到的各种问题中,它已经是一个超越“课题”的行动。我希望它所探索的儿童美术和民间艺术相结合的、可在边远少数民族地区美术教育中可行的、可持续的、可推广的教育模式,就像蒲公英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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