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咨询员有例会,隔一段时间,就聚在一起,大家分析一下疑难案例。
在一次例会上,听了一个案例,连我这样见怪不怪的沉得住气的随缘人,也为此惊奇了好长一阵子。
有一位18岁的小伙子从外地城市打电话进来。说他今年18岁,表妹16岁。有一回,表妹上他家去,正遇他父母不在家。他对表妹说,来做个游戏好不好,表妹没意见,他就脱掉了自己的全部衣衫,也扒去了表妹的全部衣衫,搂着表妹躺在床上a他问的是,这么的搂着、压着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而人们为什么总爱那样。
问他,怎么知道人们总爱干那样的事。
他说,在他13岁的时候,有天夜里偶尔醒来,看见父母亲一丝不挂,搂在一起。看他们的模样很累,却又很兴奋。也不知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口家中房子小,而且只有一间卧室。只要他醒着,知道他们常常那样干。
从13岁起,一直到18岁,只要晚上他睡不着,就等着瞧他们的好戏。常常觉得很有趣。因此有时候会故意地等着瞧。但是,令他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么干,究竟有什么乐趣?究竟在做什么事。无论是学校的教师、同学,还是父母自己,却从不提起。而他对这件事却太好奇。所以,表妹来了,一说即合,他们试验了,像父母那样,却并没有什么大意思。但是他却因此迷惘,既然如此,父母亲们为何却乐此不疲,而其他的父母亲,是否也这样。
听完了这件事,不但是我,其他人也很惊讶。如此的性无知,令人费解。这个城市并非是边远偏僻的山区边疆,他也已经18岁,难道他是“白痴”?听他说话并不像是低能儿。
性的空白往往与性的误区联在一起。我也曾接到一个咨询性知识的电话。
他是一位年轻的、新婚一年左右的盲人男青年。婚后没有孩子,这使他们很着急。妻子也是盲人,如果有一个孩子作他们的拐杖,他们的眼睛,这是多么庆幸的事。
他们俩去了医院,检查为什么没有孩子,妻子是健康的,丈夫也没有病。医生安慰他俩:“不要着急,孩子会有的,只是要把握时机。”
盲先生问我:“什么是把握时机?”
“医生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他吞吞吐吐地说,“医生大约认为我知道,而我不好意思开口去问。我去问谁好呢,家中人是不好意思谈论这种事情的,而我们俩都几乎没有朋友。”
“那你们领结婚证书时,也没有有关部门为你们讲解性知识吗?”
“没有,所以我很苦恼,听侄子说起打青春热线电话,才想也来试试,因为现在哥哥家中无人,要是有人在,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我心中想,这对盲人夫妇就像伊甸园里的夏娃与亚当,在人类启蒙之前,偷尝禁果,却并未眼明心亮。
在我向他解释了有关性知识问题后,他又问:“假如排卵期是15号,那么……那么那天同房后是否还要在一起,还是就不再同房。”
他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这些话问出来,也许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因为听他的问话,他几乎没有性常识,只有本能。
也许是我说话的态度比较自然、大方,又比较温和,渐渐地,他也稳定了心态,开始提出有关性的其它问题。
这对盲人夫妇先天失明,又没读过盲书,知识来源很有限,只能靠听。人们说什么他们听什么。
我想,不要说性,就是在其它方面,这对夫妇也是所知甚少,我都尽量地把我的所知,没有保留地告诉他。
接完这个特殊的电话,搁下话筒,由盲人夫妇的性无知,我想到了整个社会的性启发、性教育的状况。
当然,盲人夫妇的例子是特殊的。但是也从一个方面反映了整个文化对性问题的回避。
一本《金瓶梅》被人们又批又评又注又点,这本身就说明了人们对性问题的敏感,因为渴求,所以敏感。曾经翻过《金瓶梅》,里面有性知识、性描述,从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有许多性变态的东西。而《金瓶梅》的产出、流行,其实也是性压抑的原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文明古国的封建时代,出一本《金瓶梅》这样的书,是一种痛快。所以,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去评判它,它毕竟是名作,有巨大的影响。
评述《金瓶梅》现象是为了说明传统文化的性压抑,性禁锢,而性封闭会造成性无知,性空白,性空白会使人误入性歧途,性的误区会带给人们灾难。
如果撇开影视剧、文艺作品等,整个社会缺少一种系统的、正规的性教育,尤其是对青少年而言,这种正规化的性教育是非常必要的。
母亲应该是人生的第一教师。但是母亲们对于孩子们的“人是从哪里来”的简单而深奥的哲学探讨,大多是用一句戏语搪塞过去。或者说是胳肢下生出来,或者说是捡来的。说法不一,用意一样。就是不愿让他们知道性之真相。对于过于小的孩子暂且不论,对于有一定理解力的大孩子,其实是可以给予正常的、通俗的性启蒙教育的。
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看见那红色的血液,吓得放声大哭。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哭声引来了母亲,她只对我说,那是好事,傻孩子,哭什么。然后她煮了两个鸡蛋让我吃下去。而我,像那对盲夫妇一样,也不敢问是什么好事。
后来,在读五年级下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说:“有一样东西,对于女同学而言,或许已经来了,或许还没有来,或许,现在正在来,它说来就来的。那是女同学青春期发育开始成熟的标志——月经……”
一开始,同学们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而一经老师说明,女同学都把头伏在了桌子上,而男同学都坐得笔直,脸无表情“装绅士”。现在想来挺有趣。而那时并没有这种课程,是老师自己启发我们的。
现在也没有设置这样的生理卫生课。现在的青少年心理、生理的成熟已普遍提早。所以这样的性启发特别重要。
如果你以为性启发、性教育会玷污了青少年的纯洁,那你锗了。你不说,他们也在感觉、探讨。在青少年时期,如果对性无知,那么性本能会使得他不会品尝高格调的恋爱情趣,而对于乌七八糟的、变态的欲望,只要有刺激性,他就接受。
如果懂性知识,并对之有一种通达的态度,科学的方法,那么青年男女就能够正确选择自己的情感生活,而不会走人性的误区。
性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性疏导。封闭造成神秘,神秘造成压抑,压抑导致饥渴,饥不择食。所以,淫秽书画、色情像带因此便更多了一些市场。
有人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性禁锢其实是“欲擒故纵,欲盖弥彰”,严禁恋人婚前同房,甚至连见面也不许,是为了增加洞房花烛夜的强烈效果。封建社会要求女人笑不露齿,手脚不露,也是为了增添性的渴望,增加婚床效应。
就像“犹抱琵琶半遮面”、“半掩半开的门”、“半推半就”等等词语,都暗示着一种“粉面含春而不露”的含蓄。看似“沦而不荡”,其实这是很具挑逗性的。在中国,从古以来,在性的方面,即使是平民百姓,也是很君子的,尤其在社交场合。
这话说得远了。我是从文化的角度想到为什么人们对性采取了回避的态度。而今时代,在开放城市,性冲击波几如洪水猛兽,这决非青少年发展所需,对于脆弱者,这几乎是一种灾难。
我之所以说要普及系统的、正规的性教育,其中原因之一,也就是为了抵制这过分的“性冲击波”。当然,这种“黄色冲击波”也是长期禁锢的后果。
学校的老师、家长都应该是青少年性心理、性生理的义不容辞的指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