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奥林由姥姥接,我就白话一下早年麦收的事儿。
此地俗话说:麦子有七根儿,过了小满,一天死一根儿。意思很明显:小满过后一周,麦子就可以开镰收割了。一过小满,麦子一天一天由青变黄。微风吹来,田野麦浪翻滚,放眼十分壮观。
上小学期间,农村孩子放“麦假”,一般是两周。即家长去收麦,我们去拾麦。一个竹篮,一瓶水。瓶是村里兽医站用过的酒精瓶,水是家里烧的白开水,再戴个草帽,就可以上阵了。大人在前边忙割忙运,我们在后边“打扫战场”。力争减少浪费,实现增产增收。
1969年4月,由于农中太乱,整天上不成课,当月10日,上午放学回家后,不到14岁半的我,下午就不再到校,正式参加了农业劳动。
劳动没俩月,赶上了麦收。当时一个生产队(现为村民组)都有几百亩地。除少部分种菜种棉花外,大部分是种冬小麦和大麦,即上年寒露播种的那种。小麦用于交公粮和社员(现为村民)食用,大麦用作生产队牲口饲料。由于解放多年,品种已有改良。“阿夫”和“碧玛一号”,属于当家品种,亩产约有300多公斤。
当年大麦收割的时间,是5月31日。小麦收割的时间,是6月1日。当时没收割机,人手一张镰,一早就下地。
由于“三夏”活儿多,所以那几天,上工比较早。天刚蒙蒙亮,队长(现为小组长)就敲钟。男女劳力来到钟下,队长简要一分配,我们就往地里走。没有自行车电动车,完全靠步行。后来,几十个上工的人中,能有一两个骑“洋车”去地,和现在开“宝马”来单位一个范儿。
凉风习习,布谷鸟叫着。离家最远的地,要走4公里。到了以后,没有废话,开镰割麦就是。说话的人也少,耳边全是“唰——唰唰——”的割麦声。开始割麦,腰并不疼。但是,架不住弯腰,挥镰,搂麦,起身,把麦子放倒,再弯腰……无数次的重复。于是不久,汗也出来了,腰也开始痛。有时感到手指猛一痛——表说了,镰伤到手了!赶快捂住伤口,表让多出血。有时,地头有卫生员,就去找她要胶布,粘住继续割。
割麦这活儿,一人一畦(6垅)。就是说,你每割6下,才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往前进一步。进度最快的,多是年轻女劳力,她们腰肢柔软,动作迅速。如果是“包工”,她们往往拿分值最高。与南方的插秧,似乎有一拼。麦子放倒,还不算完。捆麦、装车、运走……事儿多着呢!
现在有些妈妈和绝大部分孩子,很难想象割麦的艰苦。腰剧痛,太阳出来超热。汗水流过脸庞,比针扎还难受。一天下来,浑身酸痛,像要散架一样。好在当时年轻,第二天就歇过来了,一早又去上工。
全员割麦子,一般就两三天。因为麦子放倒在地,最怕老天下雨,需要尽快运到场上:上垛,下垛、摊场,辗麦,拢场,扬场(麦草分离),入仓……另外,收过的麦田,也需要尽快浇水,种上玉米……所以,这们这些十多岁的小屁孩儿,很快就被派去运麦,打麦,或者看泵、浇地等。
割麦也有乐趣:有时割着割着,地里突然蹿出一只野兔!于是,大家都起身欢呼,并不真去追赶。借这个时候,也算是放松一下。有时,还能抓到刺猬!这个嘛,谁谁家的孩子,就算有福了——虽然肉不能吃,多少能玩几天啊。
现在,我们村土地很少了。虽然还有麦子,但都是通过手机,确定何时机收。收割机开到地头儿,“轰隆隆”一过,就是一条“通道”。
作业一天,能收好几户,直接变成了籽儿。机收的价格,每亩也就几十元钱。但是,再也不受用手割麦的“罪”。
1971年夏天,我写下自己的第一篇小说,名字就叫《麦收时节》。初稿10000多字,后面扩展到45000字。虽然没能发表,但是,它成了我写作道路上的第一个路标。至于说工作44年,期间专业写作32年,在当时是万万料想不到的。
也许有一天,人们会忘记:当年如何用镰刀割麦。但是,辛苦劳作,才有饭吃。这个道理,世世代代,永不能忘。(图片选自网络)